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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波經濟奇蹟─日月潭概念股

宋秉忠、張元祥、陳怡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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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秉忠、張元祥、陳怡萍

2005-08-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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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波經濟奇蹟─日月潭概念股
 

本文出自 2005 / 8月號雜誌 日月潭概念股

1995年大陸海協會到台灣談判時帶來的茅台酒,現在還存放在當時候下榻的福華飯店中。

十年過去了,因為兩岸協商的中斷,兩岸談判代表一直沒有機會再次共飲茅台酒。

隨著連宋相繼訪問大陸,塵封的茅台將再次被打開,酒香四溢。大陸當局今年首度公開表示,將開放大陸民眾到台灣觀光。

雖然茅台是大陸的名酒,但它獨特的醬香,不喜歡的人形容它是「洗腳水」。然而,即使只聞到酒香,大陸當局「開放」的表態,就已經讓台灣的觀光產業感到飄飄然。

 

大旱望雲霓,業者動作頻

首先是觀光類股股價創下自1999年921大地震後的新高。老字號的華園飯店半年內股價上漲一倍,劍湖山股價漲幅也超過七成,至於觀光類股獲利龍頭晶華酒店更趁勢標售庫藏股。

而且根據官方統計,全台興建或籌建中的飯店達到四十六家,其中三十六家是國際觀光飯店。六福開發、劍湖山、美麗華、遠雄、鄉林、晶華、國賓等集團,都在最近透露擴建飯店或是遊樂區的計畫。

甫奪得國票經營權的耐斯集團,旗下擁有劍湖山休閒旅遊集團,近來在爭取大陸觀光商機上,更展現旺盛的企圖心。耗資新台幣60億元在阿里山山腳下興建的五星級飯店「耐斯廣場」,將於明年5月開幕。開幕前,耐斯集團已經在大陸進行多次的宣傳活動。

遠雄集團董事長趙藤雄去年底才表示,由於政局不穩,花蓮遠來飯店的擴建計畫暫緩。但今年5月,他的態度轉變並對外表示,遠來飯店二期已在評估中,北、中、南部的飯店規劃同步進行中;陽明山、阿里山飯店的興建案下半年會動工,預估總投資約百億元。

由美麗華集團向政府租地興建的台北美麗信酒店預定明年元月完工。六福開發集團租地興建的台北花園大酒店,也預計兩年後蓋好。

國人不愛,外國人不來

業者的熱切期待與台灣觀光業長期經營困難有關,特別是大陸觀光客最常去的日月潭,業者感受特別強烈。

環湖的天廬大飯店在921大地震中全毀,災後重建並更名為「大淶閣」,預計今年8月份試營業。天廬集團董事長張向主自1991年股市崩盤、從天仁集團手中接手天廬後,日月潭的觀光就一直不斷出狀況:

先是1990年的翻船事件,接著是1996年的賀伯颱風災變、1999年的921大地震、2001年的桃芝颱風土石流,再加上2003年的SARS風暴。堅持回饋鄉里的張向主歎息說,「生意很不好做。」

在日月潭德化社購物街賣愛玉冰的王小姐(化名)一方面抱怨大陸旅客愛殺價,連一杯50元的愛玉冰都要求「打個折」;但也不得不承認,921大地震後,國人已經很少到日月潭觀光。如果不是每天一車一車到訪的大陸旅客,她說,「生意真不知道怎麼做下去!」

據業者估計,現在到日月潭的旅客有三分之一是大陸人,也因此,當地的餐廳、特產店都收受人民幣,與台幣的兌換比率一般是一比三.八。有時大陸客東西買得多,一比四,店家也接受。

長期以來,台灣觀光呈現嚴重逆差,出境人數是入境人數的兩倍半,國人在外國觀光的花費是外國人在台灣觀光花費的兩倍。

國人不愛、外國人不來,讓台灣的觀光飯店住房率一直在六成上下徘徊,許多觀光飯店為了生存,只能把飯店變成「吃飯的地方」,餐飲收入一直高於房費收入,形成台灣特有的飯店生態:飯店總是人聲鼎沸、扶老攜幼,全家出動上餐廳,不像國外五星級飯店則是出入單純、安靜。

東進旅客注千億商機

921大地震後,台灣的觀光類股股價表現一直低於整個盤勢,即使今年5月份有開放大陸觀光客來台的題材炒作,觀光類股的股價指數仍然只有整體股價指數的一半,而且,在大盤獲利出脫後,觀光類股股價即開始下滑。

對於大陸旅客的熱切期望,劍湖山副董事長游國謙講得最直接,「全面開放大陸居民來台,可說是觀光業的活水泉源,政府的觀光客倍增計畫沒有什麼效果,反而開放(大陸觀光客)的風聲一出來,大家都在積極籌建旅館。」

晶華酒店董事長潘思亮也指出,台灣現有的觀光飯店住房率事實上低於60%,中南部飯店只有週休二日才客滿。

「你想,一間工廠一個禮拜只開工兩天,能不虧損嗎?」大陸旅客全面開放後,潘思亮估計,台灣觀光飯店的住房率可望提升到80%~85%。尤其是只有週休二日客滿的中南部飯店,更是一大利多。

大陸觀光客到底能帶來多少經濟效應?

台灣觀光協會副會長李清松以一天接納一千名大陸旅客計算,每年三十六萬五千人,平均停留七到八天,團費至少5萬元,可以為台灣創造180億元觀光收入;再加上交通、食宿、購物、遊樂場整體收入,約500億元。如果開放人數多個兩、三倍,千億商機指日可待。

「表哥」拉拔香港GDP

知識與美味同行,遠見請客西堤

業者們看好這股商機的想像主要來自香港,其中有關大陸觀光客的購買力,特別令人印象深刻。

2003年7月,大陸開放幾個主要城市居民以個人身分到香港旅遊(稱為自由行)。去年一年就有一千兩百萬名大陸旅客到訪,為香港帶來339億港元的收入(約合新台幣1400多億元)。這也使得香港的GDP成長一下子由2003年的3.1%,跳升到2004年的8.1%。

一位香港飯店主管曾經聽到一名大陸旅客在電梯裡問另一位同伴:「你昨天那個勞力士買的怎樣呀?」對方回答:「不錯不錯,買了五個!」而且是用現金買的。

香港旅遊發展局台灣處長黃莉惠在轉述這個真實的故事後笑說,現在是大陸人到香港買「真的」LV,而香港人卻跑到大陸買「假的」LV。

香港迪士尼即將開幕,黃莉惠表示,「只要關口一開,廣州大概一天湧入香港十萬人不是問題,所以迪士尼現在要擔心的不是不夠人,而是要怎麼控制園內的品質。」雖然,開放大陸自由行後,太古廣場到處都是蹲在地上的內地表哥、表弟(香港人稱大陸人),但是看在他們手上戴的勞力士、LV份上,香港輿論很少討論大陸客可能帶來「滯留不歸、影響觀瞻、惡化治安」的問題。即使香港迪士尼,也只是低調地在園內加上「不得隨地吐痰、抽煙」的規範。

政策混沌恐扼殺契機

雖然大陸觀光客商機是一塊大餅,但由於兩岸關係至今混沌不明,何時能吃到嘴裡,業者誰也不敢確定。

政府的態度讓業者捉摸不定。

原訂8月份赴大陸開會的民進黨立委,因為黨內反對聲浪高,臨時取消行程。交通部觀光局長許文聖在接受《遠見》雜誌專訪時,也寧可談如何在日本宣傳,讓日本觀光客今年訪台人數突破一百萬,而不願多談開放大陸觀光的問題。

台灣觀光協會副會長李清松在連宋訪問大陸後,又跑過幾次大陸,根據他與大陸官方接觸的感覺,開放大陸人士來台觀光,非台灣單方面可操作,必須雙方政府授權的團體先行協商。而大陸當局對於台灣政府目前單方面開放第二類大陸人士(經第三地赴台)和第三類大陸人士(旅居海外)到台灣觀光,並非全面同意。

「今年底前全面開放的可能性非常低,」李清松認為。

政府目前最擔心的是大陸觀光客跳機、滯留不歸,以及觀光飯店是否有足夠的房間接待大陸旅客等問題。

據統計,台灣飯店現有十萬個房間,一年可以提供三千六百五十萬個room night,在住房率不到六成的情況下,約有一千六百五十萬個room night閒置。如果一年開放三十六萬五千名大陸觀光客,兩個人住一間房,在台停留十天,也只消耗大約一百八十萬個room night。晶華酒店董事長潘思亮認為,「台灣大可以接待政府規劃人數八倍以上的大陸觀光客。」

  旅遊品質亟待改善

由於政策不明確,針對大陸觀光客的擴張計畫,除了耐斯集團、六福開發集團外,其他業者大都持保留態度。台北國賓飯店總經理林興國即指出,目前沒有擴充計畫,即使開放大陸旅客,最先受益也是三、四星級飯店,五星級飯店現在的動作不會太積極。

法人投信也對觀光類股的「開放」題材,持保留態度。華南永昌投信資產管理群副總經理羅小蘭即表示,這一波「開放」題材是炒作多於實際,她「暫時還不會關注觀光類股」。

也難怪投信業者看不上觀光類股。當台灣高科技代工橫掃全球之際,台灣的觀光業卻是最沒有國際競爭力的產業。在世界旅遊和觀光委員會(WTTC)的一百四十七個會員中,台灣觀光產業產值只占 GDP 的5.7%,全球倒數第二十名。

台灣旅遊品質讓人不敢恭維。到過台灣的大陸旅客已有「不到台灣終身遺憾;到了台灣遺憾終身」的感覺。

921大地震後,土石流頻傳的南投災區意外產生一個新興行業——砂石業。坐車行經台中通往日月潭的公路,一路上看到的不是青山綠水,而是砂石車和檳榔西施。

在旅行社流血競爭之下,有些大陸旅行團團費已經殺到一天40美元,不到新台幣1500元,但即使是台灣的國民旅遊,正常行情一天也要1750元。

團費低,旅遊品質可想而知:十個人合吃一桌1200元的飯;收門票的遊樂景點,不去;大陸客被遊覽車載到藝品店,一待幾個小時,非買夠一定金額的商品,否則導遊不讓人走。

正視觀光「二八理論」

遠雄集團董事長趙藤雄沈痛指出,不管是否開放大陸旅客來台,台灣的觀光品質都亟待提升,無論基礎建設或是交通,都沒有做好整體規劃。

問題就是「政府產業政策還停留在過去發展製造業的階段,根本就忽視觀光業,」趙藤雄說。

例如在日本、新加坡申請建築執照只要六個月,但是遠雄在花蓮建海洋公園,蓋只花了兩年,申請卻花了十年,過程中蓋了一千多個章;購買土地的價格甚至是公告現值的三十七倍。

政府在觀光政策上沒有鼓勵措施,但「管」觀光的單位,卻是公公婆婆一大堆。

涵碧樓董事長賴正鎰笑說,涵碧樓的旅客每天早上不是被房間的鬧鐘叫醒,而是被日月潭湖面上呼嘯而去的遊艇馬達聲吵醒。意見反應後,業者希望政府補助換裝靜音的電動馬達,但不知要向誰申請?

因為十九噸以下的船舶由縣政府管,二十噸以上的船由交通部管,至於湖面航行區域的劃分屬於台電。此外,興建一條環潭步道,涉及水面的部分要向台電申請,涉及陸地的部分要向林務局申請,令人不知所措。

展望台灣觀光業的前景,潘思亮指出,國際觀光有個「二八理論」,就是八成的觀光客來自鄰近地區,台灣現在把大陸這個亞洲最大的旅客來源,拒於門外,國際觀光如何能夠發展起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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