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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 先生 無大志所以無代誌

楊 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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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 索

2005-03-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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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 先生 無大志所以無代誌
 

本文出自 2005 / 3月號雜誌 第225期遠見雜誌

苗栗市的H先生,今年四十三歲,父親是公務人員,他是家中老大,有一個弟弟,兩個妹妹。

他說,自己過了一個平淡的童年,生活沒什麼特殊,雖然,有一些小圈圈的朋友,可是,並沒有發展深刻的友誼,他自言是個內向的人,比較不喜歡和人家來往。

H描述自己時,常用一種模糊、保持距離的口吻,彷彿他說的是不相干的別人;對於從小到大的生命事件,他最常使用的句子是「沒什麼值得說的,」從他的言談中,顯露了他不僅與人疏離,並且也自我疏離。

就讀新竹高中時也是得過且過,高三才開始用功,因而考上台大歷史系,當時填大學志願,H的父親要他填工商科系,以確保畢業能順利就業;可是,他因為喜歡文史,還是決定讀歷史系。

在大學時,曾經想過有沒有可能往學術路線發展,可是,他自認能力不足,起步比別人晚,覺得自己是註定不會很出色的一個人。他描述,同班同學楊照(作家兼ETFM聯播網主持人)在進大學前,幾乎就已經把大學生讀的書都已經看完了。而他比人家差很多,走學術路線不會有什麼前途。

H於1987年退伍,正好迎上1988年報禁開放;他當時想當記者,不過,報社已經招考過記者,只招校對,他認為有校對可當也不錯,就去做校對。當時,他同時考上代課老師,日夜做兩個工作,每天上午七點多要從板橋趕車到永和;結束後,又再趕到報社做校對,夜裡做到十一點多下班。H先生說,他在永和國中只做了一學期的代課老師,但是因為日以繼夜,實在是太累,就辭職不做了。

曾經,報社有編輯職缺,他有機會去當編輯,可是,報社同事告訴他編輯工作很勞心,每天要有靈感下標題,並不好做。H認為當校對比較輕鬆,每天做三、四個小時,只要把稿子看清楚,主管並不會多要求什麼。

他對工作的期盼是,只要有一份職業、有一份薪水就好,不曾想從工作賺什麼大錢。H先生說,他並沒有規劃工作生涯,他的人生哲學是只要有錢有閒,做到四、五十歲就可以退休,他認為大錢不會從工作來,寧可把時間花在投資股票,靠股票賺錢比較快。

H從1988年做到退下來,差一個月就十四年。H先生的工作黃金歲月就在喝茶看稿中度過;他說,做校對空閒多,閒暇時間可出門遊玩,他覺得自己的人生過得還不錯。然而,媒體環境變化迅速,在實施電腦化之後,校對成為報社內首波受到衝擊的對象。

知識與美味同行,遠見請客西堤

他剛考進報社時,校對組有一百多人,優退離職至今,還在報社的校對同事已剩下不到二十人。校對組的人力縮編,主要是電腦化及改由記者自行校對有關。

在長年的校對生涯中,H不曾動念去學習新技能,他的生活是白天看盤,晚間進報社看稿。離職後,H先生曾經考慮,要不要再去讀法律;可是想到讀完書,即使考上律師執照,差不多都五十歲,也就斷了念頭。

除了死 人生無大事

至於下一步是要學商或學電腦,他說,這都要時間去學,專長是要培養的,要考會計師執照,哪有那麼容易?就算學成了,也不一定競爭得過現在的年輕人。

去年5月,H先生因故捲入官司,目前案件還在高院,這件官司使他心情擺盪。但是,他也只能對自己說,「人生除死無大事」,如果,連死都不怕,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,他是用這句話安慰自己,來盡力保持平靜。

不過,H先生很清楚現在到處是失業潮,他說,像中油員工,國營事業員工他們也很害怕。去年,他回苗栗參選立委,許多將要民營化的國營事業召開說明會,要候選人去現場簽名支持,他站在同是失業者的立場去參加,感受深刻。失業中的H在這場選舉只拿了幾百票,卻虧了新台幣100~200萬元。

訪問結束前,穿著暗色夾克,看起來好像退休很久的H先生準備起身回家;他忽然說,失業確實會讓人和社會隔離,有時他好幾天,都沒有和人說話。

H先生說,現代人喜歡看成功的故事,才有啟發性,失敗的故事沒人要看。他舉例,一位被資遣的同事,經常被別人問「你以後生活怎麼辦?」H先生語氣充滿無奈,「說這些話對他都很多餘,你又不能介紹工作給他,談這些,除了勾起他的傷痛回憶外,有什麼意義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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